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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鱼儿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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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鱼的眼睛里,我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。

那些鱼儿散文

村东头有个人工湖,人们管它叫鱼池。我第一次见到鱼池时,大概只有五岁。印象里的鱼池很大很大,大得让年幼的我无法形容。那天,姐姐领着我沿着池子的边缘走,足足走了一上午才走了半圈。我们是去捡死鱼,死鱼晒干了,加工了,是家禽很好的饲料。

老人们讲,鱼池本来只是个小水坑,是1962年的一场大水让它的个头长了好几圈。

“爷爷,咱这鱼池有多大?”我问一个在池边散步的老人家。

“有三千亩吧?”老人家转身和同伴商量着这个数字。

同伴摇着头纠正:“我看有四千亩!”

“那就三四千亩吧!”老人家笑了。

我念叨着这个数字,心说,我家的玉米地才10亩呦。

那天,母亲下班后找不到我们,我们回来时正看到母亲焦急地找我们,母亲见到我们,二话不说就抡起笤帚打我们:鱼池里偶尔会淹死人,她决不允许我们到那里去。

见到鱼池后,我就迷恋上了捉鱼,当然不是在巨大的鱼池里捉鱼,而是在庄稼地里。

最初的时候,我只能徒手捉鱼。我们那里有万亩稻田。虽地处干旱的蒙古高原,我的家乡却有百余年的水稻种植史,厚厚的淤泥土孕育出颗粒饱满的稻米,城里人都争抢着来这里买米。稻田的沟渠、小蓄水池还有水塘里都有鱼,而且多是肉味鲜美的鲫鱼——因为它们体型扁平,乡亲们叫它们为扁鱼瓜子。

每当天气闷热的午后,父亲会先把我叫起来,再打发我去喊相亲四邻。

我急了:“叫上那么多人,咱们得少抓多少鱼啊?”

父亲笑了:“人多了好,把鱼吵翻天,它们就自己往咱们身边来了,省力气呢!”

我说不过父亲,噘着嘴去叫人了。

后来我发现确实是那么回事:人多时,鱼会怕得乱闯乱撞,被我们捉住的几率就大多了。但是几率的大小和捉不捉得住没太大的关系,这还和技术、心理素质有关,这可不是我凭空把捉鱼这种“容易”的事拔高。容易?未必!想吧:两只手在被搅得昏黑的水中摸索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触到鱼,也不知道这鱼有多大、速度有多快——有时候撞到手上的根本不是鱼,也许只是些癞蛤蟆死树根之类的东西。摸着摸着,冷不丁地就有滑滑的凉凉的感觉袭上来,你还没来得及判断那是蚂蟥还是水蛇,它就已经无影无踪了。

父亲是村里的捉鱼能手,这得益于他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和独到的技巧。

父亲说:在摸近以前踩过的脚印时,手的速度要放慢,那可能是鱼的家,然后在碰到鱼的身体部位后迅速地用手按住它的脊背。

果不其然,照着这个法子,我时常能抓住大个的鲫鱼。

如果仅仅是这样,我是不愿意称自己是刽子手的,因为被我徒手捉住的鱼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斤而已,作为一个孩子,捉几只鱼吃老天都会原谅的。

我要说的是淘鱼。

淘鱼!多么富庶的说法!听起来好像是鱼多得可以随便拿水桶舀出来!其实不然。这是个纯体力劳动,就是把灌溉用的大渠拦截成二三十米为一段的范围。然后用桶向外淘水,这种劳动一般都是两个人以上合作。我总和老叔家的.小哥打伙,每当周末,他就来叫我,然后我们拿好鱼具、铁锹、水桶和编织袋。最烦人的程序不是淘水,而是拦截水。从布满烂草根和树根的渠底把粘得要命的淤泥挖出来,要消耗掉我俩大部分体力和时间。堤坝修好后,还要时常遛遛,防止堤坝被水冲开。然后就开始淘水了。

开始时是没什么意思的,这里的水深末过膝盖,看不到鱼,没有成就感,我们淘过的最深的水渠有八九十公分的样子,现在想来,那时候真是不知疲倦。水变浅的时候,鱼就不安分起来,我们边淘着水,边喜滋滋地回头看,看到了那些鱼的脊背,人变得欢快了,水走得也快了。在我的记忆中,这样的工作我做了无数次,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和小哥一起。姐姐说我收获最多的一次,是我出去了一天,晚上被爸爸找回来,带回家两个半100斤装编织袋的鱼。有的时候是空手而归的,不是因为没找对鱼的老巢,而是堤坝突然被外面的水压垮,眼见着大水卷进来,而鱼却不见了。

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哥俩带回来一袋半袋的鱼,然后两个人坐在月光下分鱼,谁也不想多拿,总是在对方不留心时偷偷送出几捧。

那些日子,不能不让我感慨,因为它们占据了我童年的大部分时间。劳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,比如付出、回报、精神、信念、协作、成功、失败、浑水摸鱼、乐此不疲、涸泽而渔、无功而返等等,这些概念化的东西只有体验过,才能深刻地领悟,这对我的成长来说是件大好事。

而那些被我杀死的鱼儿,成了免费的教具。

人类社会也大抵是这样吧:在万物被我所用的基础上,一步步地向前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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