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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山访友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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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日子,自己心情不快,加之同学邀请,去了趟泰安。拜访了那位我素未谋面的老友。回来后有写点东西的冲动,但由于自己懒散和纷扰的俗务,迟迟没有动笔。待这股冲动过去之时,整理书架瞥见从泰山山巅负来之石,心中有愧,故补之。

泰山访友散文

我这老友可谓一表人才,身姿挺拔,高1500米有余,静静俯卧在齐鲁坤舆之中。从二十五亿年前,他出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孤独,没有知音,无从交心。有的只是匆匆过客和不懂欣赏的游人。当然,自身的伟岸也让人望而止步,雄峙天东的身段擎天捧日的气魄,让那个岁月并不发达的灵长类动物望而惊心。他也注定在荒凉的岁月寂寞复孤独。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种超然的孤独,尽管他是百岱之长。于是六亿年前,他如洛水的神,复归于水。

然而桀骜的性格,让他注定不能长期寓居于水。天界的召唤大地的催促让他再次出水。浴后重生的他更加阳刚健美,原有的雄奇之魂,复加了深邃灵秀之气。原有的几分任性,也添了几分稳重内敛。这次的到临多了些客气,奉上了些许礼品:旭日东升,晚霞夕照,云海玉盘,黄河金带。四件宝贝各具其美,天天有幻化,年年有新意。动态的幻化,静态的素美。令经纶事务者,悉心陶醉;失意郁闷者,心旷神怡。

雄起瑰丽之姿,可为乾隆诗句一语道破:果然万古宗天地,独距千秋镇兖州。为他这份大气,古今帝王莫不顶礼,以求江山稳固,帝祚永昌。上古传说,七十二贤君在此巡守祭祀,燃青烟柴于苍天,叙职祈福,以求天下安康;与此同时,四方首领各登境内高峰,望于泰山,顶礼跪拜,以求部族永泰。古老的“柴望”是中华民族的先人对岱岳的崇拜。那时候,泰岳还有一个令人神驰向往的名字——昆仑,那是几千中国人心中魂牵梦萦的仙境啊!

时光陡转,秦王扫六合,炎黄子孙历史的车轮转入了封建的轨道。从此,泰山不是自由的沉思者,一道圣旨让他成了君王家的封禅的御山。“皇上有旨,吉年祥月瑞日巡守加封泰山!”公元前218年阿房宫内一声吆喝,王子皇孙便辞楼下殿,辇来于鲁,自咸阳至琅琊郡的驰道上车轮滚滚,尘土飞扬。扫清寰宇,海内称皇,自然是八百年的盛事,嬴政狂得得意忘形了,一声号角惊碎了泰山的清梦,这可不好,任你是人间之王,权倾九伯,也不可在山中动土,惊扰我仙家隐士修行。于是他把自负的嬴政捉弄了一把,万里的晴空顿成倾盆的雨,纷纷然而下,“祖龙”始料不及,狼狈不堪,奔向道旁一擎天巨松,始皇大为窘迫,质问群臣:“寡人祭山,竟遭大雨,何也?”群臣相顾不言,相国李斯对曰:“此云从龙,化为雨,应兆陛下乃真龙天子是也。”始皇悦,加封此松为“五大夫”。

泰山的甬道刚把秦皇的步辇送走,又迎来了汉武的玉履。未央宫里青灯不眠,嘉峪关外烽火连天。大汉朝君臣一心,北击匈奴三千里。汉武之功可彪炳史册,遂封禅泰山。与嬴政相比,刘彻还算清醒,懂得自己的这点共辉煌在饱经苍苍的泰山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。没有像秦始皇封禅时大搞隆重场面。甚至不许群臣上山,打扰朕与泰公的交流,仅携大将霍去病之子徒步登山,以示虔诚。高极!雄极!大极!壮极!特极!赫极!骇极!惑极!八极的赞叹足见泰山对这懂他的帝王的震撼。独登泰岳之巅,感到的不是千古一帝的荣耀,更多的是高处不胜寒的胆颤。武帝在此感到高处的悲凉,立无字之碑,五丈有余的素碑诉说着古往今来与泰山一样强大的孤独者的寂寞,冷眼看着两千年沧海桑田。

前后十九个皇帝封禅泰山,这也是中华民族历史上少有的十九次热闹。然而我的老友,他依然孤独。热闹不是充实,风光也不能去赶寂寥。秦的号角,唐的管箫,加封的头衔,尊号的荣耀,让他更无所适从,只好拉过方圆百顷的枕头睡觉。鼾声阵阵,谷风啸啸。知音不来,万言文章只是嘘叹,子期若在,纵只言片语即可动容。

君王的身价,自然让他们放下架子与泰山交友。于是一帮自谓知心的贤人扣响了岱岳的`柴扉。中国历史是政治与文学交织的历史,官场失意者可转而为文,如柳州苏东坡之徒;文章优秀者亦可以次第登科,譬韩退之赵秉忠之类。文人做不到的事寄托政治,政治触不到的犄角,文人可代劳。指望帝王与老友交心是只是徒劳,我只好把目光转向文人。

岱岳上石碑如林,咏泰之诗浩如烟海。迁客骚人,虽境遇不同,情趣万殊,然总应该有两个泰山的知己吧。可惜,孔圣人登而叹曰:“登泰山而小天下。”俨然把泰山当作自己入世的台阶,忽视“台阶”本来的价值,想来这也是孔圣人终生潦倒的原因之一吧;可叹,杜子美: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”只为最终体验登峰造极的感觉,跟圣人的言论如出一辙。千百年来,儒家文人只是不把泰山当作一个目标,只是征服。把泰山当作一感标尺,只为证明自己。而忽视了最重要的过程享受,其实爬泰山是不必登顶的,泰山一步一景,移步异境,毫不夸张,只要静静欣赏沿途景色,又何必非得岱顶一呼?

如有一句知心暖语,也能让我这位老友不至期而无望。然而,知己者太少,纵然千年的等待,万年的期盼,等来的只是一波又一波匆匆复匆匆的游客,盼来的只是一张又一张呐喊更呐喊的叹词。你一次次等待,盼望着来往的过客有懂你的,但过客毕竟是过客,匆匆把你撇上两眼,在你身上走上一遭,拍两张照,以证明自己来过,赶紧回去跟家人同事战友说上一说,以期从他们惊羡的眼神里,消除自己匆匆脚步的疲劳。老友你实在忍不住寂寞,幻化成山庙里的老僧提醒他们:慢慢走,欣赏泰,体味山。他们准会看在你佛家的面子上,把欲翻未翻的白眼收回去,想吐没吐的唾沫咽下去,“我哪有时间啊?我是逃课来的,明天还要考会计资格证呢!”“我哪有功夫啊?我请个假不容易,明天还得回去上班,孩子让他奶奶带着我不放心。”总之,现代人太忙,没有时间。来这里不是为了领略泰山,而仅仅是为了证明来过这,以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夸耀,然后更多的“朋友”被这些爱游名胜古迹的人给鼓动来了。景点越来越火爆,泰山却越来越寂寞。

古人已逝,今人太忙。你千年的等待,万年的期盼,亿年的寂寞换来的只是一句抱歉,一声太忙,一声回见。我不忍你这样孤独终生,尽管造物者在造物时就确立这个可悲的原则:强大者将终生寂寞。但我仍然试图走近你,我依然要分享你的寂寞。呵,老友,你愿意接纳我吗?

我实在是让你等的太久太久。二十亿年前,你把寒武纪的三叶虫变为化石把玩时,就在等我了。那时你还年轻,为了解闷,你养了一群恐龙在你的苑囿内追逐打闹。而今,你已不再调皮,秦汉的风,唐宋的雨,让你不复当年模样,但追寻知音的心应更坚。呵,老友,久等了,我来了。

在去泰安的列车上我一直在想,你应该怎样接待我,我又应该如何安慰你的寂寞。呵,无论多少话语,必然化归沉默,心的交流,子不语,我无言。感悟,深思,深思,感悟。如是,如是。

那晚,我来到山下,告别了指路的同学,独自背一行囊,手持一地图开始了与老友的交心之旅。谈心时不能第三者在场的,亦如恋爱,故而不必呼朋引伴,交心是需要静谧的环境的,故而在深夜造访。好友相会,如此良夜何?谈心,微笑,狂笑,泣泪,归于,平静。

初入山林,不觉山之高也,只闻得深远处几声犬吠。呵,老友,这可不好,我专程来访,你何故养犬逐客?是你等得不耐烦了?还是你担心又来个庸人烦扰你?好吧,我把脚步放轻,来,咱们说点悄悄话,嘘,匆匆的游客,别偷听……

从孔子登临的石碑到售票的庙府,只算得上是登山的前奏曲。慕名而来的人,在此便要吸一口凉气,石阶之陡,近乎垂地,石阶之窄,仅容侧步。不过既然大老远的来了,怎能畏而不前?鼓勇而上,趁兴而前,尽管汗流涔涔,气喘吁吁,无意间一低头,四百米的海拔竟轻松踩在脚下了。看来泰山并不难爬嘛,匹夫的意气就轻松过了四分之一。然而,这些人是小看我的老友了,岁月的洗礼让我的老友早已变成一个睿智的布局高手。诱你轻松走到了400米的海拔,激起你的雄心,但接下来的路并不轻松。因为沿途的景啊,逼得我时时伫足。纵然是匆匆的过客,也要趁着新鲜感瞥上几眼吧?何况我也是同你一样的孤独者。山幽鸟宿,古木参天,溪水潺潺,繁星可见。这样的清幽美景的诱惑,大抵连神仙也不能抵挡,于是泰山——传说中的昆仑,便成了神仙的家。三戏牡丹的吕洞宾,呼风唤雨的神明,司牧万物的天帝,依次井然有序的住在敦丘、悬圃、天庭。古老的传说,安慰了我心中的不快,老友,凡间难有知己,不打紧,庸人碌碌,怎能懂你?

老友,你有些调皮,走了一个时辰,你一直与我捉迷藏,始终不肯露出真容。难道千年的风霜未能洗去你那童年时的羞涩?你不做声,只是让我一味的找啊寻啊,在找寻的妙趣中,你引我渐臻佳境,你担心我一下子把你揪出,就在路旁放上几块唐石宋碑,置上几株怪柏翠松,以分散我的注意力,呵,老友,你好狡猾。寻你的脚步轻快愉悦,找你的眼神灵动自然,你我无声的喧闹着,从一天门到中天门。

嬉闹着,我穿过了一重天,来到神明居住的悬圃。众里寻巅千百度,蓦然回首,老友却在苍穹悬星处,一味的跋涉根本不知老友会在何处等待,只知道路边的风景是为我的拜访准备的贺礼,正如我一年前为高考奔波,不知终点在何方,但求学的经历,积淀成了我宝贵的人生财富,正如我在不知不觉夹杂着汗水中走进了高考考场,看到高校的门庭一样,我不知不觉中我走过云步桥,在黄岘岭上,我看到了你的额头,近在眼前,触手可及,我恨不得乘索道而上,以尽快与君携手。可我又知道你远在天边,不容玩亵,徒步而上才是我们的契约。如求学一般,登山需要的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。那好,老友,你再等候片刻,可是,奇怪,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,你也已经在我心里了?

好吧,那就让我们继续倾心交谈吧,突然间,我感到自己眼睛花了,不是因为路旁的美景,而是,脚下的路,我明明是在上山,可这石阶却是一路向下,先人曾说,泰山不辞其土,故成其高,印象中,泰山应该是一直累积而上啊,可这……好吧,调皮的老友,曲曲折折,高高低低,凸凸凹凹,坑坑洼洼,平添了几分乐趣。你是想告诉你的经验吗?惟其把姿态放低,方才显示自身的高度,不一味的拔高,才成就自身魅力。老友,睿智。

黑夜中行路,没有饥渴之患,与老友清谈倒也逍遥自在。见碑处,悉心查看,逢庙时,观而不拜。一路走走停停,一路无言,一路交谈。偶然,抬头,是为,升仙坊。山路变得异常陡峭,二百余步石阶,无一可休息驻足处,喟叹,老友,有你的,英雄好汉,在筋疲力竭时设此关,名副其实“十八盘”。烤你的友,炼我的心。八十三度的角,让我感受到手脚并用的滋味,真后悔,在山下,没听同学的劝告,买根拐棍,继而,庆幸,多亏没买拐棍,唯其手脚并用,才能把我的心贴在老友的胸膛,倾听他那千百年来孤独的心脏跳动,扼住他那古老的脉搏,抚摸它历经沧桑的刚健筋骨。我把脸侧俯在石阶上,双手摸过“十八盘”的坎坎坷坷。石头的心真的是,永远冰凉吗?不!朋友来时,一样的热血沸腾,泰山微微一笑,难道真是在等我?

四百余步的石阶我足足抚摸了,半个小时。天市的灯,触手可及,天使的灯,正在挥手。脚下的道,渐趋平缓。登顶在即!却见旁有一石碑,上书“泰山十八盘由此开始”我刚才的攀爬不过是十八盘的前奏曲。再看老友为我铺的地毯,云梯倒竖,寒气氤氲。老友,你这也太过分了,明知我体力不济,耐心有限,还一味刁难,这,这,这,岂是待客之道?我不在向上,拂袖而去。身一转,往下看,顿感脚踩浮云,足踏仙雾,既有晃晃若坠之惧,又有飘飘欲仙之感。再转身,你冲我神秘一笑,刚才的恼怒顷刻间作烟云散去。呵,老友,知心的老友,这是你故意为我安排的盛宴?难道你知我在此回头一顾?难道你是故意提醒我已入仙界。呵呵,老友,你等我。

希望的天灯就在前方,访友的坎坷还在脚下。真正的十八盘正曲不会像前奏一样舒缓,节奏紧凑有致,一步一流汗,一步一赞叹,无数登山者,以自身的喟叹应和着十八盘这支古老的神曲。寸寸不离地,步步是登天,一寸不着力,一寸天相悬。轻缓的,沉重的,脚步;舒缓的,急促的,叹息。是神曲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音符,在晨曦中,在黄昏时,在深夜间,一次又一次,奏起,吟唱。如前进的号角,又像登顶的誓言。神曲,高亢,嘹亮,低沉,舒缓。神曲的调子,照顾着每个登山者的体力精力,曲虽殊,工却同。行者百里半九十是这首神曲的基调。一千五百九十七级石阶的曲调让有些合唱者力不从心,意欲唱半首绝唱。可是,我的老友懂得,在低潮徵调之处,设置铁扶手权作伴奏,那些合唱之众听到伴奏轻启,又怎忍心舍得扔开那已然开唱的歌谣,铿铿复锵锵,一路高歌低吟前行。神曲的高潮在南天门,天门一声吼,万里清风来,回首间,已入天庭之门,凭风而啸者,即成慷慨羽声;鼾声如雷者,是曲调高潮与休止符的过度。老友,谢谢你,让我倾听到那发自肺腑与你合奏的天籁之音。你的心,我的心,神曲。

飞龙岩翔凤岭之间,我搭起帐篷,准备在你的怀里稍憩,可是,你,不舍得我,不舍的等了沧海桑田的我,酣睡,片刻。你还要,闲谈。你化成管理员,不让我搭帐篷,千百顶帐篷里,你单单点中了我,注定。

好吧,老友,我遵从你的意愿,收拾行囊,逛逛天市。南天门后,神曲已趋于舒缓,朦胧的月光之中,我向着青帝被智慧充斥的硕大头颅走去。拾一块碎石,放进背囊,那是青帝思维的火花,我像盗贼似的把它包藏,生怕被游客看见。摩崖石上,唐玄宗的千字文还在沉睡,我不忍搅了老友家一切生灵的清梦。我已经会了好友,何须岱顶一声吼啸当做做作的寒暄?可是老友在哪?在一路,在我面前,在他心里。

让我们在黎明前的朦胧里再相视片刻吧,东南处月如钩,倒钩云海共晨色;观日台人潮如海,海阔波动迎曦光。六月的太阳,就如待嫁的姑娘,迫不及待离开娘家,又害羞的难以说出口。她按捺不住激动轻轻地为自己揭开一角云做的盖头,这一揭,露出发稍,爱美的打扮,艳红色的柔发,听到了迎亲的赞叹,干脆扔掉面纱,索性露出的娇羞的脸庞,娇羞的正如带露的花瓣,温文尔雅,如西湖旁浣纱的姑娘。被来宾瞩目三分钟后,她越发害羞了,脸颊越发的红润了,她捋了捋凌乱的发,放出一道又一道光晕。岱顶上快门声噼里啪啦,泰山观日,仅仅是他们从照片的回忆了。而我携着老友之手,共享了这瞬间,我疑惑,新郎是谁?老友拉我到一旁,悄悄给我介绍,这是他的新娘,云海是他为心爱的她编织的的柔软的被褥,暮光中铺下,过门后叠起。他们相恋何止千年?而她每天都是他的新娘,他是她永远的新郎。顷刻间我嫉妒了,每天迎着自己心爱的人醒来,送她走向余晖,天天在黎明前守候,这莫不是人生天地间最大的幸福,即使孤独千年又怎样?仿佛沉默的你永远无法拉她灵动的手,但千万年来,她不离不弃,始终围绕在你身旁,金黄色的吻,吻遍你每寸肌肤。时间老去,你们仍然年轻,演绎着浪漫永恒青春爱情。等待邂逅浪漫,守候呵护爱情。观日台上哭声一片,围着浪漫的爱情,为了各自浪漫的故事,为了等待煎熬化作幸福的时刻。我亦哭了,为千年的孤独,为一夜的攀爬,为四年的奋斗,为过去的一切幸福与苦恼,都化作甜蜜的回忆。哭吧,哭吧,抱头而哭。哭吧,哭吧,否极泰来。哭吧,哭吧,喜极而泣。

没想到我竟赶上了好友的婚礼,好吧,祝福你,老友,今生有她相伴,定然不会孤单。婚宴上,我多喝了两杯,黎明时岱岳的婚礼,谁不想多喝两杯讨点彩头?也许是琼浆玉露太醉人,也许是婚礼太美惹人醉,反正我醉了,我觉得脚下生风,四周腾雾。难道真的进了天庭?主婚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玉帝?俯身下看天堂人间浮云攒动。中天门时不过是飘飘欲仙而今真已成仙矣。回想天地攀爬间的汗水,十八盘的心惊胆颤,都成过眼云烟。有一个很俗的比喻,登泰山就如高考,走的每步都是汗和泪的艰辛,等超然时回首,一切汗水都筑成通天的阶梯,所有泪滴都成了美好的回忆。你真的还想再来一次,重复那段当时抱怨,过后怀念的历程,但你再难重新来过。所以,珍惜那段流汗淌泪的日子。

我掏出手机,把婚礼的盛况用醉话给亲友们讲述。然后,转身离去,带着些许酒意。老友不放心我,又无法分身送我,就商量新娘把宝贝亮出来以挽留我。新娘一挥袖,深夜中未能看到的景色,便一下子跳出来了!驮碑的赑屃,乾隆的印章,翠的树,柔的水。这下我像个醉汉见了酒肴一样不愿离席了。没出息似的,把那石碑看了又看,把那古树摸了又摸,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老友的婚宴。不必回首,神交已经千年,无需道别,日后自会重逢。

背上心灵时光缝的酒囊,揣好文化历史织的饭袋,吾去矣,天堂虽好,不是庸人避寒之地;老友既亲,天涯也可算作邻。

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,果不其然,上山之时已过,但见下山恍惚。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,果其不然,君不见,挑山工,黝黑肌肤百斤担。三步一歇喘两喘,半夜起身挑泰山。十八盘窄难换肩,胳膊赤裸,瘦骨嶙峋,一袋旱烟伴登天。他们是泰山之子,泰岳下出生,泰山上生存。酒醒大半,回马岭处,恍惚一看,有一翩翩少年,正持双拐登攀。定睛再看,果是下肢双残,汗已透衫,上山难?下山难?

老友,你让,我看,他们,然后,感动,思索,感恩,吗?

老友你睿智,让狂妄者自感其秕;你慈爱,让弱者自强不息,绽放生命之花。这样的感动每天都在你面前上演吗?你为何不像我一样落泪?可是该为谁泪呢?是自负的秦王,还是自强的少年?也许你跟我一样困惑,干脆就不流泪了吧。

回到红门,我回头一望,算是与老友作别。此时,腿也散了,步也乱了。有一耄耋老汉,从我旁边呼啸而过,顾而颦曰:“老汉已七十有期,尚可箭步,君一少年,何做龙钟之态?”言毕,遁去。不错,我为何如此之累,不过是访一友而已,何至于如此之累?为何如此之累?千年的倾听,一夜的交心,能不累乎?且慢,刚才那老汉,是?还是,老友的化身?

后记:2012年6月16晚登泰山,17号凌晨登顶。一共用十三小时,写这篇记却用了二十六小时还不止。我爬泰山是一个人去的,并不孤独,安静中正可和泰山交流,在孤单的旅途中,我觉得泰山是个可以倾诉心事的长者,同时,我也能感受到,泰山并不会因喧闹而快乐,都缺少知己的我们,俨然成了忘年之交,他给我经验,我给他理解,相持相伴,旅途很快乐。所以以“泰山访友”为题。由于个人懒散,条件受限,至今才完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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