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学之子部杂家

《鶡冠子》卷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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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世兵第十二

《鶡冠子》卷下

道有度數,故神明可交也,物有相勝,故水火可用也,東西南北,故形名可信也。五帝在前,三王在後,上德已衰矣,兵知俱起。黃帝百戰,蚩尤七十二,堯伐有唐,禹服有苗,天不變其常,地不易其則,陰陽不亂其氣,生死不俛其位,三光不改其用,神明不徙其法。得失不兩張,成敗不兩立。所謂賢不肖者古今一也。君子不惰,真人不怠,無見久貧賤,則據簡之,伊尹酒保,太公屠牛,管子作革,百里奚官奴。海內荒亂,立為世師,莫不天地,善謀日月,不息迺成,四時精習象神,孰謂能之,素成其用,先知其故。湯能以七十里放桀,武王以百里伐紂,知一不煩,千方萬曲,所雜齊同,勝道不一,知者計全,明將不倍時而棄利,勇士不怯死而滅名,欲喻至德之美者,其慮不與俗同,欲驗九天之高者,行不徑請,是以忠臣不先其身而後其君,寒心孤立懸命,將軍野戰,則國弊民罷,城守則食人灼骸,計失,其國削主困,為天下笑,持國計者可以無詳乎?固有過計有嘗試。是以曹沬為魯將,與齊三戰而亡地千里,使曹子計不顧後,刎頸而死,則不免為敗軍擒將。曹子以為敗軍擒將非勇也。國削名滅非智也,身死君危非忠也。夫死人之事者,不能續人之壽,故退與魯君計,桓公合諸侯,曹子以一劍之任劫桓公墠位之上,顏色不變,辭氣不悖三戰之所亡,一旦而反,天下震動,四鄰驚駭,名傳後世。扶杖於小愧者,大功不成。故曹子去忿悁之心,立終身之功,棄細忿之愧,立累世之名。故曹子為知時,魯君為知人。劇辛為燕將,與趙戰,軍敗,劇辛自剄,燕以失五城,自賊以為禍門,身死以危其君,名實俱滅,是謂失此不還人之計也,非過材之莿也。夫得道者務無大失,凡人者務有小善,小善積惡欲多惡則不積德,不積則多難,多難則濁,濁則無知,多欲則不博,不博則多憂,多憂則濁,濁則無知,欲惡者,知之所昏也。夫強不能者僇之其言辱,是劇辛能絕而燕王不知人也。昔善戰者舉兵相從,陳以五行,戰以五音,指天之極,與神同方,類類生成,用一不窮,明者為法,微道是行,齊過進退,參之天地,出實觸虛,禽將破軍,發如鏃矢,動如雷霆,暴疾擣虛,殷若壞牆,執急節短,用不縵縵,避我所死,就吾所生,趨吾所時,援吾所勝。故士不折北,兵不困窮。得此道者驅用市人,乘流以逝,與道翱翔,翱翔授取,錮據堅守,呼吸鎮移,與時更為一先一後,音律相奏,一右一左,道無不可,受數於天,定位於地,成名於人。彼時之至,安可復還,安可控搏。天地不倚,錯以待能,度數相使,陰陽相攻,死生相攝,氣威相滅,虛實相因。得失浮縣,兵以勢勝,時不常使,蚤晚絀嬴,反相殖生,變化無窮,何可勝言。水激則旱,矢激則遠,精神回薄,振蕩相轉,遲速有命,必中三五,合散消息,孰識其時。至人遺物,獨與道俱,縱驅委命,與時往來,盛衰死生,孰識其期,儼然至湛,孰知其尤。禍乎福之所倚,福乎禍之所伏,禍與福如糾纏。渾沌錯紛,其狀若一,交解形狀,孰知其則。芴芒無貌,唯聖人而後決其意。斡流遷徙,固無休息,終則有始,孰知其極。一目之羅,不可以得雀,籠中之鳥,空窺不出,眾人唯唯,安定禍福,憂喜聚門,吉凶同域,失反為得,成反為敗。吳大兵強,夫差以困,越棲會稽,勾踐霸世。達人大觀,乃見其可,橢枋一術,奚足以游。往古來今,事孰無郵。舜有不孝,堯有不慈,文王桎梏,管仲拘囚,坱軋{大世林}垠,孰〈火垂〉得之,至得無私,泛泛乎若不繫之舟。能者以濟,不能者以覆。天不可與謀,地不可與慮。聖人捐物,從理與舍,眾人域域,迫於嗜欲,小知立趨,好惡自懼,夸者死權,自貴矜容,列士徇名,貪夫徇財,至博不給,知時何羞,不肖繫俗,賢爭於時,細故袃蒯,奚足以疑,事成欲得,又奚足夸,千言萬說,卒賞謂何。勾踐不官,二國不定,文王不幽,武王不正,管仲不羞,辱名不與大賢功不得與三王鉦面備矣。

  備知第十三

天高而可知,地大而可宰,萬物安之,人情安取。伯夷叔齊能無盜,而不能使人不意已。申徒狄以為世溷濁不可居,故負石自投於河,不知水中之亂有逾甚者。德之盛,山無徑跡,澤無橋梁,不相往來,舟車不通,何者?其民猶赤子也。有知者不以相欺役也,有力者不以相臣主也,是以鳥鵲之巢可俯而窺也,麋鹿群居可從而係也。至世之衰,父子相圖,兄弟相疑,何者?其化薄而出於相以有為也。故為者敗之,治者亂之,敗則傰,亂則阿,阿則理廢,傰則義不立。堯傳舜以天下,故好義者以為堯智,其好利者以為堯愚。湯武放弒利其子,好義者以為無道,而好利之人以為賢為。彼世不傳賢,故有放君,君好傰阿,故有弒主。夫放弒之所加,亡國之所在,吾未見便樂而安處之者也。夫處危以妄安,循哀以損樂。是故國有無服之喪,無軍之兵,可以先見也。是故箕子逃而搏仇牧,商容拘而蹇叔哭。昔之登高者,下人代之〈忄夌〉,手足為之汗出,而上人乃始搏折枝而趨操木,止之者僇。是故天下寒心而人主孤立。今世之處側者皆亂臣也,其智足以使主不達,其言足以滑政,其朋黨足以相甯於利害。昔湯用伊尹,周用太公,秦用百里,楚用申麃,齊用管子。此數大夫之所以高世者,皆亡國之忠臣所以死也。是觀之非其智能難與也,乃其時命者不可及也。唯無如是,時有所至而求,時有所至而辭,命有所至而闔,命有所至而闢。賢不必得時也,不肖不必失命也,是故賢者守時而不肖者守命。今世非無舜之行也,不知堯之故也,非無湯武之事也,不知伊尹太公之故也。費仲惡來得辛紂之利而不知武王之伐之也,比干子胥好忠諫而不知其主之煞之也。費仲惡來者,可謂知心矣,而不知事。比干子胥者,可謂知事矣,而不知心。聖人者必兩備而後能究一世。

  兵政第十四

龐子問鶡冠子曰:「用兵之法,天之,地之,人之,賞以勸戰,罰以必眾,五者已圖,然九夷用之而勝不必者,其故何也?」鶡冠子曰:「物有生,故金木水火未用而相制,子獨不見夫閉關乎?立而倚之,則婦人揭之,仆而措之,則不擇性而能舉其中。若操其端,則雖選士不能絕地,關尚一身而輕重異之者,埶使之然也。夫以關言之,則物有而埶在矣。九夷用之而勝不必者,其不達物生者也。若達物生者,五尚一也耳。」龐子曰:「以五為一柰何?」鶡冠子曰:「天不能以早為晚,地不能以高為下,人不能以男為女,賞不能勸不勝任,罰不能必不可。」龐子曰:「取功柰何?」鶡冠子曰:「天不能使人,人不能使天,因物之然,而窮達存焉,之二也,在權在埶。在權,故生財有過富,在埶,故用兵有過勝。財之生也,力之於地,順之於天,兵之勝也,順之於道,合之於人。其弗知者,以逆為順,以患為利。以逆為順,故其財貧,以患為利,故其兵禽。昔之知時者,與道證,弗知者危神明,道之所亡,神明之敗,何物可以留其創?故曰道乎道乎,與神明相保乎。」龐子曰:「何如而相保?」鶡冠子曰:「賢生聖,聖生道,道生法,法生神,神生明。神明者正之末也,末受之本,是故相保。」

  學問第十五

龐子問鶡冠子曰:「聖人學問服師也,亦有終始乎,抑其拾誦記辭闔棺而止乎?」鶡冠子曰:「始於初問,終於九道。若不聞九道之解,拾誦記辭,闔棺而止,以何定乎?」龐子曰:「何謂九道?」鶡冠子曰:「一曰道德,二曰陰陽,三曰法令,四曰天官,五曰神徵,六曰伎藝,七曰人情,八曰械器,九曰處兵。」龐子曰:「願聞九道之事。」鶡冠子曰:「道德者操行所以為素也,陰陽者分數所以觀氣變也,法令者主道治亂國之命也,天官者表儀祥兆下之應也,神徵者風采光景所以序怪也。伎藝者如勝同任所以出無獨異也。人情者小大愚知賢不肖雄俊豪英相萬也,械器者假乘焉世用國備也,處兵者威柄所持立不敗之地也。九道形心謂之有靈,后能見變而命之,因其所為而定之。若心無形靈辭,雖搏捆不知所之,彼心為主,則內將使外,內無巧驗,近則不及,遠則不至。」龐子曰:「禮樂仁義忠信,願聞其合之於數。」鶡冠子曰:「所謂禮者不犯者也,所謂樂者無菑者也,所謂仁者同好者也,所謂義者同惡者也,所謂忠者久愈親者也,所謂信者無二響者也。聖人以此六者卦世得失逆順之經。夫離道非數,不可以緒端,不要元法,不可以劊心體,表術裏原,雖淺不窮,中虛外博,雖博必虛。」龐子再拜曰:「有問戒哉,雖毋如是冥材乃健,弗學孰能。此天下至道,而世主廢之何哉?」鶡冠子曰:「不提生於弗器,賤生於無所用,中河失船,一壺千金,貴賤無常,時使物然,常知善善,昭繆不易,一揆至今。不知善善,故有身死國亡絕祀滅宗,細人猶然,不能保壽,義則自況。

  世賢第十六

卓襄王問龐煖曰:「夫君人者亦有為其國乎?」龐煖曰:「王獨不聞俞跗之為醫乎?已成必治,鬼神避之,楚王臨朝為隨兵故,若堯之任人也,不用親戚,而必使能其治病也,不任所愛,必使舊醫,楚王聞傳暮〈害咸〉在身,必待俞跗。」卓襄王曰:「善。」龐煖曰:「王其忘乎?昔伊尹醫殷,太公醫周武王,百里醫秦,申麃醫郢,原季醫晉,范蠡醫越,管仲醫齊,而五國霸。其善一也,然道不同數。」卓襄王曰:「願聞其數。」煖曰:「王獨不聞魏文王之問扁鵲耶?曰:『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?』扁鵲曰:『長兄最善,中兄次之,扁鵲最為下。』魏文侯曰:『可得聞邪?』扁鵲曰:『長兄於病視神,未有形而除之,故名不出於家。中兄治病,其在毫毛,故名不出於閭。若扁鵲者,鑱血脈,投毒藥,副肌膚,閒而名出聞於諸侯。』魏文侯曰:『善。使管子行醫術以扁鵲之道,曰桓公幾能成其霸乎!』凡此者不病病,治之無名,使之無形,至功之成,其下謂之自然。故良醫化之,拙醫敗之,雖幸不死,創伸股維。」卓襄王曰:「善,寡人雖不能無創,孰能加秋毫寡人之上哉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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